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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士同:价值连城宝易得,情专意笃郎难求—品读鱼玄机的《赠邻女》

时间:2019-11-12 16:22 来源:未知 作者:课件基地 阅读:
价值连城宝易得,情专意笃郎难求——品读鱼玄机的《赠邻女》

羞日遮罗袖,愁春懒起妆。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。

枕上潜垂泪,花间暗断肠。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?

在漫长的人类社会生活的演进中,古往今来,爱情和爱国可谓是人类观照社会世情、人生百态永恒的主题。其中,爱国指向的是国家的高处,而爱情关注的是个体生命。抛开爱国的话题不说,单就爱情这一情感的重要载体和表现形式,可以说贯穿着人类文明演进的始终。自有人类以来,人世间不知有多少痴情男女,为了生生死死、肝肠寸断的爱情,甘愿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也情愿“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”。从《关雎》走向《上邪》再走到当下,一路慢溯,应当说,或爱或恨,或痴或狂,或忧或喜,或悲或痛,都和缠绵悱恻的爱情紧密关联。正是有了爱情的这份魔力,世人的生活与人生才增添了几多色彩、温度与质感。

在文学的苑囿中徜徉,诗词歌赋文,关于爱情的抒写俯拾即是。也正是有了这些精神食粮的滋养,被物质裹挟的生活才多了几许的亮色。当然,由于抒情主人公情感的经历不同,爱情给自己带来的体验不同,把这些付诸文字时,表现出来的情感特质也就具有了鲜明的个体色彩。在众多描写爱情的诗文中,晚唐时期的一位著名女诗人鱼玄机的《赠邻女》就是一首独特的爱情诗。作为与李冶、薛涛、刘采春并称为“唐代四大女诗人”的女诗人,鱼玄机自幼聪明机敏,姿色倾国,悟性非常高,才思敏捷,好读书,喜属文,是一位才思泉涌的女才子,她的文学创作,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。据说,鱼玄机大约十岁时与著名诗人、词人温庭筠相识,两人吟诗作对,一唱一和,成为当时文坛一道充满温情的风景线。日久生情,在与恩师的交往唱和中,鱼玄机粉红的心扉慢慢打开,并主动示情于恩师。可是,温庭筠心有所属,婉拒了鱼玄机的一片痴情。鱼玄机追求恩师未果,机缘巧合,她以写给温庭筠的两首诗结缘于李亿,并嫁给李亿做妾。后来因为李忆夫人眼中容不下她,把她送到京郊咸宜观做了道士。参禅养性、清心寡欲并非正值青春火山期的鱼玄机所望的生活,她希望能早日重聚,可惜终成泡影。她出家后,对李亿却依然是一往情深,写下许多怀念他的诗。《赠邻女》就是被心爱之人抛弃,在绝望之后写下的一首诗。

从体裁上看,《赠邻女》是一首五言律诗。从诗歌的标题可以看出,这首诗是诗人赠送给邻家女孩的。既然是赠人之言,肯定有许多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和感悟。这些箴言,可能是经验,也可能是教训。综观全诗,四联从不同的角度描写人物,抒写情感,有悲愤和凄婉,也有不屈服于命运的抗争:前两句描写的是主人公的情态,写美丽的少妇在慵懒的春日中迟迟不肯起床梳妆打扮。一“羞”一“愁”两个极富主观色彩的词惟妙惟肖地刻画出女子的神态与心境。为什么无心梳洗打扮,为何心神不定?第二联解开了谜底,是因为寻觅不到彼此相爱的意中人而心灰意懒。这种情感的表达,不是用直笔呈现,而是通过曲笔之法,借助比喻和对比的修辞格,以增强情感的表现力。以无价宝比有心郎,阐述了女子对爱情的重视和追求;以易求反衬难得,诉说了爱情追求的艰难与痛苦。这种情感的真实流露,字里行间蕴含着诗人愁肠百结的离别情绪。“无价宝”“郎心”,一个自然之物,一个主观之物;“易”“难”一组形容词构成鲜明的对比,无价之宝本是稀有之物,实属难求,但与得一人真心、一份真情相比要容易得多。这种常理与真实的对照,传递出来的苍凉之味让人动容。

经过前四句的描写对照铺垫之后,诗的后四句进一步申诉这种悲凉的情绪:第三联,与第一联相似,仍然把镜头聚焦在主人公身上。只不过,对句用“断肠”直抒胸臆,摹写出主人公内心的痛苦和悲愤。孤枕相伴,夜不能寐,想想过往的点点滴滴,不觉悲从中来,留下悲伤之泪。清泪点点,谁又能够抚平自己内心的创伤。继以哀怨的笔调,进一步抒发内心的伤痛情感,夜夜垂泪到天明的心痛,得到充分的宣泄之后,饱受爱情折磨的诗人,以直抒胸臆的笔法,将自我勇敢追求美好爱情的心声,大胆直白地倾泻在笔尖,告诉自己要忘掉过去,抛却恩怨情仇,重新开始自我新的生活。最后一联“自能窥宋玉,何必恨王昌”无须掩饰地直言,既然自己拥有了这样的才貌,那么,只要再鼓起勇气,主动争取,便是宋玉这样的才子也能求得的,又何必怨恨王昌这样的才子若即若离的态度呢?“宋玉”“王昌”,虽是个体生命的真实存在,但移入到诗歌中成为承载情感的意象,他们就具有了普适性的表征意蕴:身居高位,家住东舍或城东,容貌美丽。通过“自能”一词,可以读出诗人虽经历了负心汉情感的伤害,但经过痛苦的调适后慢慢从伤悲中走出来,开始正视现实,并尝试面对新的的生活和下一段感情。最后一句反诘句,在引人深思的同时,宕开了诗歌的意境,让诗歌从抒写自我个体情感的狭小圈子里跳出来,带有了普世性的价值和意义。

遁入空门,出离红尘之外,跳出三界之上,四大皆空,或许能超脱爱情的烦恼,笑看人间风月。不过,回归到扰扰红尘,这样的想法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罢了,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忘却自我。鱼玄机虽然在道观中吃斋念佛、颐养情性,但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似梦魇般挥之不去、如影随形。心魔难出,只能以诗消解。而诗人以自己切身的生活经验得出痛苦的结论,喊出被侮辱被损害妇女的苦闷心声,这是对封建社会中妇女普遍遭受婚姻不幸的高度概括。而这种从自己的切身经历出发,总结出带有普适性社会价值的哲理,使诗歌韵律哀婉、意蕴深刻。而柔中带伤的诗意,回旋婉转的诗调,对所有尘世中爱情男女缠绵悱恻喜怨悲伤的抒写,让这首诗惊艳了千年!

(责任编辑:课件基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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